心里有口气涌着,南筝实在没抗住,对着这片夜色吐了个郁气,顺带骂出心里话,“狗男人。”
将将落音,手腕突被人一拽,她条件反射尖叫,身体不受控制往后一跌,下一秒,腰被稳稳托住,她慌张地撩起眼皮,毫无防备,撞进一双似自带风月的眸子,但今天,多了些道不清寒霜。
又来了。
躲都躲不掉。
谨慎地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才嗤他,“好好的未婚妻不陪,来后院干嘛!”
脸上的嫌弃,就差没写阴魂不散了。
关绍霆瞥她一眼,不由分说把她往花房拖,南筝抵抗不过,跌跌撞撞跟在身后,不等她站稳,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只有一个字,“你。”
?
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不要脸!”
关绍霆唇角微末地勾了勾,折下脖颈,清冽的呼吸擦过耳际,“还有更不要脸的,要不要试试?”
南筝的小脸因为这句话布满了不自然的绯色,费劲地挣扎了几下,手腕都红了,却徒劳,他的力气太大,臂膀就像铁铸。
索性放弃。
“看对眼了?”
男人音色低磁,却又过分清冷。
南筝听得出来,他生气了,就觉得莫名其妙,他生哪门子气。
大约见她不吭声,他挑起她下颌,眼尾漾起阴阴柔柔的弧度,“哑巴了?”
“对!”
南筝左右顺着,“他很好,要祝我百年好合不?”
她这个人主打公平,“我也祝你早生贵子。”
关绍霆眯了眯眼,眸底铺开一抹暗色,一股无名的恼火从心口蔓延。
“怎么个好法?比我好?”
南筝不想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偏头避开他视线,也就一个喘息的功夫脑袋被掰过来,她不得已对望,昏黄灯光下,这双深邃的眼眸里淌尽寒凉,如腊月霜雪,但嘴角却弥漫着笑意。
“……”
不如不笑。
干咽了咽口水,逞强道:“比你好太多。”
都起了个开头,干脆把话全说完。
半挑的眉头肆意又挑衅,“别嫉妒,嫉妒也没用,你关总是有权有势,那又怎么样?比你小这一点就完胜。”
说完,南筝就感觉一阵凉飕飕的风朝她袭来,她无意识抱起手臂,掌心摩挲着。
之后花房里有小几秒都没人说话,周遭的气氛也随之压抑而沉闷。
他垂眸,她仰头,就这么凝望着。
一个晦涩,一个尖锐。
南筝敏锐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怒意盘踞在头顶,多少还是有点怕的,但她又不想服软,只能硬着头皮与他僵持。
大概过了十来秒,耳边听到一声轻笑,笑声跟平常无异,甚至还有种温柔的错觉,可她却感觉到一阵入骨的森冷。
他想干嘛…
心间起了恐惧,身上的毛孔一根根战栗起来,正想怎么从他怀里挤出,停在后脖的掌心移到裙子拉链衔接处,链齿扯开的声音让她眼皮重重一跳,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
“你疯了,这里是花房!”
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
“你说呢?”
男人行为浪荡,开口的音色是与之行为不符的淡漠,“治你还需要地点?”
脸颊倏尔被钳住,随之而来的是属于他独有的气息,她动弹不得,就是咬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牙关,只能***纠缠,让他掠尽她唇齿间的果酒香。
尽管克制着,身子还是抑制不住地发颤。
花房没什么人过来,除了树叶发出窸窸窣窣,只余两人暧昧纠缠声。
撕扯间,一道温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邵霆?”
这个声音很有辨识度。
南筝一僵,进而方寸大乱,攥住他衬衣的五指变了形,她不敢乱动了,缩着肩膀躲在他怀里呜咽,“你…别…关绍霆....”
关绍霆到底还是心软了,意犹未尽地离开她的软唇,音色轻柔,“这就怕了?”
南筝更怕的是丢姑姑的脸,她快速地晃着他,嗓子低了又低,“赶紧松开。”
关绍霆置若罔闻,用指背抹掉她唇边多余的晕染,动作慢条斯理。
南筝急坏了,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眼眶都红了,却没让眼泪掉下来,“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
关绍霆:“……”
把他想得可真糟。
松开手臂的下一秒怀里跟着空了,目光随着小身板而动,就见她猫着腰从花房另一个门钻出。
时间上宋心怡快了半秒,踏进那一瞬捕捉到一抹墨绿从眼前一晃而过。
明显是个女人的背影。
登时,笑容凝固在唇角。
极快的在脑海搜索了遍,今天宴会好像只有南筝穿了件墨绿色长裙......
是她?
短短半秒就已经在猜忌里抽丝剥茧再到发酵。
很难解析直觉衍生的怀疑,又觉得不可能,但不想含糊,故作随意问:“刚刚是筝筝吗?”
男人轻轻笑开,点上一支烟,烟雾缭绕间,竟有丝妖冶的感觉,她敛神,稳住心动。
须臾,他转了转眸,“你说呢?”
似乎不想回答。
宋心怡放慢呼吸,试图从他神色里探出什么端倪,然而,这双温和的眉眼始终深寂凉染,温和薄凉共存,一组矛盾的反差感,在他身上一点都不突兀。
但她不喜欢,他这一面不应该给她,他们即将订婚,之后结婚…相伴到老。
掩饰性笑了笑,柔声道:“就是没看见才问的嘛,是不是筝筝啊?”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男人唇瓣牵起极淡的弧度,他不紧不慢呼出一口烟,薄薄烟雾将他英俊的五官拉得模糊。
几秒后,视野的轮廓又变得清晰。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的确很好看,赏心悦目,找不出一丝瑕疵。
关绍霆弹了弹烟灰,唇边挑起的弧度未曾变化,“找我有事?”
还是没回答…
是在维护那女人吗?
饶是再不开心,也只能咽下去。
母亲说了,这门亲事是他们宋家高攀,让她抓牢关绍霆,即便有什么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者,她也很清楚,关绍霆这样的男人,外表温雅淡然,对什么事漫不经心,实则阴狠倨傲,他将咄咄逼人的薄凉掩藏于这张清俊的皮囊之下。
扬唇轻笑,吐词亲昵又有分寸,“想问问你什么时候走,能送我回家吗?”
说着,就要挽他胳膊。
将将挨到,他便不动声色抽出,“让司机送你。”
动作间,金属袖扣划过她的指背,异常冰冷。
男人没有片刻停留,越过她。
像今晚的风,吹过即走,不留一丝痕迹。
宋心怡脸上的笑就这么僵在那里,然后一点一点落下。
凝着这道落拓的背影她只能将所有怨气咽回肚子里,正要离开,脚步突然一定,视线被石台上的手拿包给勾住,就在二十分钟前,她还心里评价过好看。
如果墨绿色长裙给不了确定,那现在这个手拿包是不是可以肯定了?
宋心怡面无表情拿起包,摁开夹扣,没有窃听,只有气垫和口红,以及一次性消毒湿巾。
所以,这两人是在这里单纯的聊天,还是…....偷情?
昏黄灯光下,女人一张温婉可人的小脸肉眼可见地沉,渐渐的,变得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