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为呼吸一滞,心情顿时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唐妍希还没有喜欢上陈延川。
还是难过自己和唐妍希相识相知多年,却丝毫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也许是视线太过直白,唐妍希似有所感地回头,就看见身后脸色苍白的何牧为。
唐妍希微微一僵,随即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她语气带着质问,仿佛他的到来也是一种错误。
何牧为强压下心里的翻涌,勉强笑了笑:“接到工作通知。”
陈延川上下扫了他一眼,看向唐妍希笑得单纯。
“唐团长,这不是之前那位主持同志吗?你们很熟吗?”
一句话,让何牧为和唐妍希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的关系,是对谁都不能说的秘密。
唐妍希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忽然一阵悠扬的音乐被广播出来,先一步打破沉默。
陈延川双眼一亮,兴奋地看向唐妍希:“唐团长,你快注意听广播!”
广播员的声音传来:“接下来,是新兵陈延川同志的来稿——《致如青松般正直可靠的唐妍希团长》!”
何牧为心头猛地一撞,就听见广播员声情并茂地朗读起像情书一般的投稿。
有些失真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院,下训的战士们经过,热烈地起哄。
一切都很美好。
只有何牧为脸色惨白,呼吸困难。
唐妍希诧异地看向陈延川:“你这是……”
话没说完,陈延川就朝她伸出手,大声说:“唐妍希同志,我特别仰慕你。”
“你愿不愿意和我处对象?”
何牧为呼吸一窒,心跳骤然变得凶猛激烈。
这问题像一把铡刀高高悬在他的头顶。
可他清楚记得,这句话曾一模一样地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而唐妍希的回答,也和梦里毫无差别——
她似是无意地瞥了眼何牧为,说:“抱歉,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何牧为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唐妍希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愿意和不喜欢。
看向他的那一眼,更像是在无声地怨责他阻碍了她和心悦之人成为眷属。
陈延川也顺着看向他,随即收回手,大方地笑了笑。
“是我唐突了……那我们就先做朋友吧。”
唐妍希点头应下。
何牧为看着他们郎情妾意的模样,心像是被一把钝刀反复割磨,生疼不已。
他面无血色地捂住胸口,艰难地丢下一句:“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话音未落,他刚转身要离开,忽然眼前一黑,就直直倒了下去。
……
再次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卫生所纯白的天花板。
何牧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何司令满是担忧的声音响起。
“牧为,你总算醒了,还没有哪里难受?”
何牧为看着何司令心疼得红了眼的模样,心里酸涩。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摇摇头安慰:“爸爸,我没事,您别担心……”
话音未落,一直沉默坐在边上的唐妍希忽然开口:“医生说了,你什么事都没有。”
何牧为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唐妍希皱起眉,看了眼皱起眉头的何司令。
顿了顿,又说:“以后想闹脾气可以,没必要这样给大家添麻烦。”
何牧为闻言脸色愈发苍白,心头被千万蚂蚁啃噬一般疼痛。
原来唐妍希的眼里……自己是在耍大少爷脾气,故意装病让她留着这里?
何司令先沉了声音:“唐妍希,你什么意思?”
何牧为心头一颤,连忙拉住何司令的手。
他强撑着对唐妍希解释:“我没有……”
刚开口,却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
陈延川端着一个铁皮饭盒进来:“唐团长,我带了亲手做的饭菜,你要不要尝尝看?”
而后他才转头看到望向他的何司令和何牧为:“何司令好!何少爷你醒了啊,早知道我就多带一份了,抱歉啊。”
“你是不知道,唐团长把你送到卫生所之后,还要坚持等你醒来呢。她真是太热心助人了,难怪军区这么多人喜欢她。”
他说着,自然地走到唐妍希面前,将饭盒递给她。
唐妍希沉默了瞬,接过饭盒放到床头柜上:“你吃。”
何牧为脸色苍白地攥紧了手:“我不吃。”
唐妍希皱起眉,正要说话。
陈延川上前走到她身边,笑着说:“妍希一片好心,你就接受吧,我又不会介意。”
妍希?!
这么亲昵的称呼,暧昧不清的话,唐妍希却并没有出言纠正。
何司令深深皱起眉,脸色一片黑沉,又心疼又恼火地看向何牧为。
何牧为心头一阵刺痛。
他心里清楚,父亲已经忍到了极限,但又怕他难做,只能强忍着怒火。
战功赫赫、说一不二的何司令,何时这么忍气吞声过?
无法言喻的酸楚在何牧为心底弥漫。
“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什么。”
何牧为抬眸看向唐妍希,一字一顿认真说:“我不是她的同志,是和她领了结婚证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