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承睫1
裴燃最穷的时候,走了四五个小时来见我。
那天很冷。
他几乎是冻僵了,连睫毛上都是雪。
后来在无数个争吵的夜晚,我都会想起他的眼睫。
以至于我心甘情愿辞职,远嫁,备孕。
直到刚才,我的蓝牙耳机连上了他窃听。
对方说:
「安岁还挺纯。」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那晚找她是因为她干净,还是免费的。」
......
今年的雪来的很早。
上一次和裴燃一起看雪,是五年前。
路灯是昏黄的一团。
我下楼的时候,看细碎的像雨一样的雪落下来。
那时候,裴燃发着烧,又和家里闹了矛盾。
半夜走了四五个小时,跨了小半个城。
只为了见我一面。
雪落在他睫毛上很快又化掉,留下一点点水渍。
他的脸很冰,浑身都冻的打颤。
怀抱却是暖的。
他今晚又在加班,快到凌晨了还没回家。
我握着掌心两道杠的孕检棒,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耳机传来一阵嘈杂。
我一摸才发现,出来的匆忙,大概是把他的拿过来了。
「裴哥,裴哥?你到家了没。」
「烂掉的小月光是不是很带劲,哥们看你真是挺猛的,在家憋坏了?」
我刚要开口,声音戛然而止。
「我说嫂子还挺纯的,还天天忙活那十全大补汤呢。」
「哎,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你那晚是没地方泄火才找她的吧,免费还干净,送上门的不搞白不搞。」
我怔愣在原地,又把耳机拿下来摩挲着。
这声音我熟悉得很。
我认识裴燃,还多亏了林屹辛牵绳引线。
甚至婚礼都请他当证婚人。
这些年我们也不乏争吵,每次都是他两头劝着,把裴燃一顿臭骂。
心跳的厉害,连带着我有些站不稳。
这些个字眼像寒冬里刺骨的冰渣,箭矢一般狠狠刺进了我的身体。
用力锤了几下脑袋后——
我落入身后人的怀抱。
带着凉意,还有洗浴后的护发香油味。
「老婆,发什么呆。」
裴燃一手拿着窃听,一手圈着我将我搂在怀里,用下巴轻轻磨着我的肩膀。
「外面风大,怎么在这站着。」
他轻笑了一声。
「你又不年轻了,还想学小姑娘在外边赏雪不成?」
「听话,赶紧回去。」
裴燃的窃听屏幕还亮着。
他不瞒着我,看我瞧,大大方方的在我眼前晃了晃。
「小吃醋精,我天天这么忙除了你就只剩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给林屹辛的备注是阿屹。
我突然想起来——
我那栏,只有窃听号。
他当时说,因为太过熟稔,所以不需要备注也能背下来号码。
可他一次也没接过我的电话。
永远都是工作忙。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开始握着我的手往家走,摸到了我手心攥着的耳机。
「拿这个干什么?」
「你啊你啊,有这时间不如好好休息,争取养好身体给我生个孩子。」
验孕棒顺着我的指尖坠在地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裴燃没注意。
他转了个身,示意我走到他左边。
相恋三年,结婚五年,他向来把我护在里侧走。
永远偏斜的雨伞,饭菜的第一口,每夜的晚安吻。
我甚至没察觉出他不爱我的征兆。
「咔嚓。」
不太凑巧,他一脚踩了上去。
裴燃低头看了一眼,有些厌恶的,一脚将验孕棒踢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