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你喜欢我夫君
屋子里黑沉沉的,帘子被人强行拉上,四周弥漫着浓重药气。只是这药气救不了床上的人,只在提醒她,她已油尽灯枯,若一旦闭了眼,怕是再无法醒来。
寇南星嘴唇干裂,扯着如灼烧般的嗓子连喊了几声“秋月”,可惜始终不曾叫来人。
她挣扎着想爬起,却因没有力气翻身都困难。忽然,房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透过送进来的光,寇南星用力睁大模糊的双眼,待终于看清来人,她嘴角不禁含笑。
“大姐姐,你来了,咳咳咳!”
不过短短一句话,寇南星便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没让这副破败的身子直接散了架。而等她再抬头,寇采薇已经站到了她跟前。
“大姐姐,我,我阿耶和阿娘怎样了?”嫁进钟家一年,也就归宁时见了父母一眼,之后她再没见过人。而每次叫人往家递消息,也总是石沉大海,她以为,是父母生了她的气,因为她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可并非她不想,而是不能。自从成亲前落水,她的病便一直没好过,婆母因此十分生气,便令她呆在院中修养,不许出门半步。
而因生病,直到现在她都未能同夫君圆房,自是无法生育子嗣。这无疑是她最大错处。
她不敢奢求什么,只希望这病能早日好起来。可惜,不论换多少郎中,不论吃多少药,她还是日复一日地萎靡了下去。
眼下,她最想做的事便是见一见父母,她热切盼望着堂姐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她满脸期待地看着寇采薇,这是她嫁进钟家没多久,便进了钟家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姐姐,也是给了她最大安慰,叫她最信赖的人。
对面,寇采薇只是静静地看着寇南星,在对方满心期待中,忽然嘴角划过一丝娇媚的笑,然而清甜的嗓音却说着最嗜血的话。
“你说二叔和二婶啊,他们呀,一个被人活活打死了,一个被生生气死,你想见,也只能去阴曹地府了。”
“什么?!”寇南星瞠目,只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大姐姐,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快便能同你阿耶阿娘见面了!哦,还有你弟弟,小小年纪学了***,被人堵了路,直接断了两条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跟狗一样爬着呢!”
寇南星:“!”
因为过于震惊,她眼睛瞪大无以复加,而那张面对自己始终布满温柔与笑意的脸,此刻却狰狞到可怕。她不敢相信寇采薇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至亲姐姐会露出如此陌生神情,会说出这样骇人的话!
然而更残酷的还在后面,只听寇采薇说:“没办法,谁让他们蠢呢!轻易就信了人。”
“什,什么意思?!”寇南星不可置信地盯住寇采薇,“你说的都是假的对吗?你说的都是假的对吗!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令寇南星不得不停止询问,而寇采薇轻蔑的眼神落在寇南星身上,鼻孔发出一声冷哼。
“假的?自然不是假的,比金针还真!”
随她这话落下,寇南星再是迟钝也终于意识到什么,她用力扣住胸口,咽下喉咙里的血痰,赤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为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啊!”
“哼!”寇采薇再次冷哼,身子微微前倾,嘲弄的目光紧紧盯住寇南星,“一家人?我当你是一家人,你可有将我当一家人?”
“我……”
“光霁哥哥明明是我先喜欢上的,凭什么被你夺走!”
“你……”寇南星张了张嘴,眉心不禁一颤,“你喜欢……我夫君?”
“光霁哥哥本该是我的!”寇采薇忽地厉声,那张寇南星从未见过的脸上此刻满是邪佞,“看你这样好奇,那我不妨好心告诉你,很快,光霁哥哥就真的是我的了!也好让你知道,光霁哥哥喜欢我!”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寇采薇很快便将成为钟光霁的妻子!”
“哐当!”房门忽然被人撞开,是之前寇南星一直呼喊的丫鬟秋月闯了进来。
“大,大姑娘,姑爷来了!”秋月强忍着惊颤道。
“哦,是吗?”寇采薇斜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再次落在寇南星身上,“是不是不相信?不急,很快你便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我的好妹妹,你要先做个哑巴了!”
说完,寇采薇径直上前,一把抓住寇南星头发,并强迫她仰起头,下一瞬,一个药丸便滑进了寇南星喉咙。
“呕!”寇南星想吐吐不出,而直到此时,她终于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一直给我,下毒!”
“呵,醒悟的晚了点啊,我的好妹妹!”
“咚!”寇采薇一用力,将寇南星径直推倒在床上,同时扭头对秋月道,“看好她!”
秋月颤抖着应声:“是!大姑娘!”
寇采薇不再搭理寇南星,径直向外走去。而寇南星看着无比听话的秋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秋月,你,你……”
“噗通!”秋月径直跪了下来,头也不敢抬,只是哭着求原谅,“姑娘,婢子也是没办法,婢子不想步春桃后尘 ,婢子想活啊!”
“那些信……”
“是大姑娘,是大姑娘逼着婢子将信撕烂了丢进湖里!姑娘,婢子也是***的,婢子也没办法啊!”
“哈,嗬,嗬……”寇南星已然说不出话,而她也明显感受到,身子好似不受控制,要离她远去。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她的婆母。
“光霁,这女人已经不成了,拖了这么久,总要给家里去去晦气。采薇是个好姑娘,温柔得体,心又善,更知根知底,让她做续弦最合适不过,你便同意了吧!”
随着这段话落下,房门外,所有声音消失,继而陷入好一阵沉默。
而就在寇南星满心希冀时,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声音,轻飘飘发出几个字,轻而易举地击碎了她所剩的最后一丝希望。
只听那声音道:“好,就听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