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劲松是耿直,可又不傻,一听这话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
“卢局你开玩笑吧?你要是真想对付邵刚,应该找王峰那样的咖位,我是啥?一个被踹到艺术馆打杂的司机,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
卢萍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不过却一闪即逝。
可就是这一点失望,却令王劲松感到一丝不爽。
“王劲松,我选择你除了对你的欣赏还基于信任,不过我好像看走眼了,原来嫉恶如仇也得分对象。
你可以打残一个耍***的无赖,却连跟***对抗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如此。
我是连累了你,可你也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咱俩算两清了,你走吧,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回轮到王劲松左右为难了。
自作多情?卢局这是啥意思?难道对自己还有点啥想法?
他也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欢卢萍,不过一看见她自己确实很冲动。
卢萍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再没了女领导的威仪,像个害羞的小女人。
王劲松口干舌燥,都不知道说啥好。
“卢局你说的事情太大了,容我想想再答复你。”
卢萍依旧把脸藏在膝盖上,像猫一样嗯了一声。
“劲松,我在滨江没啥朋友,我要是有事,还可以再找你吗?”
本来王劲松都要走了,可卢萍这句话却让他腿一软,差点走不出去。
“你要是有事就传呼我,我随叫随到。”
说完这句话王劲松这个后悔,心里暗骂自己咋这么没出息。
卢萍很显然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她会喜欢自己?这不明摆着要拿他当枪使吗?
可心里咋想和身体的反应完全是两回事。
卢萍猫一样的声音,把王劲松的骨头都拿酥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下的楼。
夜风一吹,王劲松冷静了下来。
这卢萍可真是个妖孽啊,都没说啥光嗯那么两声,自己就差点投降。
难怪邵刚把卢萍当成禁脔,现在他都有跟邵刚动刀的心了。
一面批判自己贪恋女色的劣根性,一面又批判卢萍事万恶的红颜祸水。
王劲松神神叨叨地回了家。
躺床上一闭眼,不是坐在马桶上的那团白花花,就是卢萍楚楚可怜的小脸,和那双玉白璧无瑕的小脚。
这一宿他彻底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劲松顶着俩黑眼圈上班。
从一楼走到三楼,居然没一个人跟他打招呼。
即使他主动跟人家点头,很多人都拿他当透明人。
王劲松不禁感叹世态炎凉。
一进群文部,办公室里就王艳一个人。
见他进来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就好像跟他说句都能怀孕一样。
王劲松感觉自己就像个来办事儿的,根本不事艺术馆的职工。
这种滋味真他妈难受。
他不但被踢出了文化局,在艺术馆还被边缘了。
看这架势真要是搞啥竞争上岗末位淘汰,他肯定是第一个中枪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腰间的BB机一震。
王劲松把BB机拿起来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
(五点半去望云山路口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卢萍这是要干啥啊?
她要带自己去哪?
心烦意乱的,王劲松刚想下楼转转,孙若君打外面回来了,脸色不是很美丽。
“小王你在这儿正好,这份文件你看看,我刚从宣传部开会回来。”
王劲松心里咯噔一下,宣传部?报复来得这么快吗?
文件真是宣传部发的,标题是《提升文创水平,强化专业素质》。
文件的意思是成立一个文创领导小组,受检单位是歌舞团、话剧团和戏曲剧团,目的是考核几个进京参演的节目。
可他看到组织成员的时候蒙了。
因为上面居然有他的名字。
“馆长这咋有我的名字?我又不懂业务,让我去搞文创?这不是瞎胡闹吗?”
孙若君苦笑了一下。
“这可不是我定的,我去的时候文件都出来了,部里调你过去,估计是想让你多跟老师们学学。”
刘杰苦笑着点头,可心里却一万个***。
因为领导小组的组长就是邵刚。
出了馆长室,王劲松开始琢磨文件上涉及的几个演出团体。
歌舞团是考核舞蹈演员的基本功,话剧团和歌舞剧团是两个剧目。
自己既不懂编舞也不懂编剧和戏曲。
恐怕邵刚把自己弄去,就是想让他在文化圈里出丑。
这他妈咋整?
正好下班问问卢萍。
下班后王劲松骑车奔了桃园路。
时间还早,王劲松就近在找了家小馆子,要了份饸饹条,边吃边靠时间。
一直坐到五点二十,他才骑车往望云山走。
这个点天还大亮着,铁道口不时有人路过,都是些下班工人和蹬三轮做小买卖的。
他掏出烟刚点上,从山下开过来一辆橘红色的桑塔纳,直接停到了他身边。
与周围那些步履匆匆的行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车窗一摇下来,驾驶位上居然坐着卢萍。
“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劲松一脸疑惑地上了车,后座上有两袋面粉和两桶豆油。
“局长这是要去慰问贫困户?这种事儿叫我过来干啥?”
卢萍笑了笑。
“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你刚转业时间不长,滨江市可不都是灯红酒绿,还有不少饭都吃不上的可怜人。”
王劲松没想到,卢萍居然带他去的是王喜家。
王喜媳妇出去打工了,家里一贫如洗,租的房子玻璃都没有,钉的塑料布。
看样子卢萍跟王喜家人很熟,应该照顾他们很久了。
从王喜家出来,卢萍开车拉着王劲松去了铁西。
一***烂尾楼,在夕阳的余晖下荒凉而又空寂。
“这片地就是当年的铁西新村,曾经是滨江的重点工程,现在一千多户拆迁户,几百个购房者都没拿到房子,投诉无门。
这一切,都是邵刚他们干的好事。
我照顾王喜一家等于在赎罪,我虽然不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作为滨江的干部,我心疼啊。”
站在一堆建筑垃圾上,卢萍神情落寞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乌黑的长发被夜风吹起,居然让王劲松心生怜惜,有了种想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