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怎么拧电门都毫无动静。
不是吧,刚买几天就***?!
她暗骂,把车赶到路边,上下研究了一番,没研究明白,没办法只好骂骂咧咧打给李雷。
这小子倒是仗义,电话刚撂下没有五分钟,就风风火火赶过来了。
“怎么着,车坏啦?”李雷锁好车,叼着根烟,吊儿郎当走过来。
“不知道啊,就突然给我撂这了。我这还刚接了俩单子,正着急送呢。真特么倒霉催的!”
李雷从兜里掏出钥匙甩过来,“先骑我的。”
洪小野一把接住,冲他咧嘴笑了一下,
“仗义啊。”
李雷的小电驴比她的大一些,坐上去倍儿宽敞,她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古代的那种侠女,骑着高头大马行侠仗义,特展洋。
“诶,小野,你攒多少钱了?”李雷把烟头捻灭在雪地里,抬眼看她。
“快两万了。”洪小野拍了拍大马的肚子,不错啊,一摸就知道用料足,比她那小毛驴敦实太多。
“那快了啊,快够数了。”
“嗯。”洪小野转钥匙,拧电门,说话间人已经窜出去了。
“干活去喽,晚上***家吃火锅啊。”
陈青岱从小就不怎么爱吃火锅。
上学的时候课业压力大,他上厕所都恨不得小跑着去,睡觉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哪有闲情逸致吃火锅。
工作之后更是没那个时间整一桌锅碗瓢盆的,吃的时候麻烦,刷的时候更崩溃。
他常年一个人住,向来怎么简单怎么吃。
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
“青岱,你的小锅在厨房,你自己端过来吧。”
李岚对着刚洗过手的陈青岱说,“***给你刷的干干净净的,平时都放柜子里收着,只给你一个人用,放心吧。”
原因就是——他实在受不了裹满不同人口水的筷子们在一个锅里搅和来搅和去,然后再把这双“百家筷”放到自己嘴里。
没错,他洁癖,特别严重的那种。
但无奈,家里人却很喜欢吃火锅,他也就逐渐妥协了。
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守着热气腾腾的锅子聊聊家常,渐渐地,他觉得这也是一种平凡的幸福。
“青岱啊,最近怎么样?”
奶奶拉过陈青岱的手,把一盘肉换到他面前,“明年该三十喽,谈对象了吗?”
陈青岱笑笑,摸了摸老人血管突出的粗糙手背,温声说道:
“奶奶,我这么忙,哪有空啊。这两天不是一直下雪吗,老人小孩摔跤的特多,我们科天天都爆满。”
陈青岱给老人倒了杯水,“您这两天也别出门了啊,小心摔着。需要买什么跟我们说。”
“我不出去,我都让***和你姑帮着买!”老太太笑呵呵地。
爷爷很早就去世了,在那个穷困潦倒的年代,奶奶独自拉扯孩子们长大,***劳了大半辈子。
好在兄妹俩都争气,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上市公司副总,老太太晚年再不用吃苦。
要不是前些年那件事的影响,老太太可以说没什么烦心事。
可就是因为那件事,这些年老太太总是不自觉更疼陈蓉一些,这也让陈松武心里有些不舒服,每次老太太偏心,他总要时不时怼几句,心里才畅快,当然,陈蓉也从不让他。
就比如现在,陈蓉端着一盘螃蟹从厨房走出来,语气撒娇似的说,“妈就会吩咐我,一点都不舍得用她儿子。”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你家那大桶水不是我扛上去的啊?你天天喝自来水是怎么着?”陈松武给李岚和老太太分别剥了一只虾,白了妹妹一眼。
陈蓉毫不示弱:“哟,你有功,谢谢我的好哥哥,行不行?”
见儿子还要还嘴,老太太看不下去了,脸上有些严肃,“你俩从小打到大,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没打够啊?松武,你让着点***妹,她不容易。”
陈松武放下筷子,不乐意了,
“妈,这话我不爱听啊,谁活着容易啊?岚岚生青岱那时候大出血,差点连命都没了,容易吗?青岱天天加班,马上三十的人了,连个谈对象的时间都没有,他容易吗?”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吃饭吧。”老太太板起了脸。
“大舅,你得让着点我妈妈,她不容易!”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饭桌上的沉寂和尴尬。
原来是陈蓉不到五岁的女儿茜茜,正赖在陈青岱怀里,小大人儿似的说道。
茜茜是陈蓉四十多岁才生下的女儿,全家人的团宠。
此时看着她扎着两个羊角辫一本正经的可爱样子,大家都被逗笑了。
“来,茜茜,到大舅这来。”
陈松武被小姑娘打断,倒也不生气,拍了拍大腿,示意她过去。
茜茜朝那边看了一眼,摇摇头,仍赖在陈青岱怀里,小口小口吃着他剥的虾。陈松武见状赶紧剥了个蟹钳,讨好似的晃了晃,总算把小姑娘吸引了过去。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陈蓉抱着闹觉的茜茜先回家了,李岚陪着老太太在客厅看电视。
厨房里,陈松武和陈青岱正收拾着一大家子的碗筷。
“您和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嗯,还行,没什么不舒服。”
“我们医院有个体检,你俩有时间过来做一下。”陈青岱把锅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又用厨房纸擦干。
“行,我俩抽空就去。”陈松武把洗好的筷子放到沥水架上,看了一眼他的手腕,随口问:
“你手表呢?”
“在家呢。”陈青岱仔细擦着台面,“早上洗完脸忘了戴上了。”
“哦。”陈松武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意说:“换一块吧,你那表走时也不准,总得调,怪不方便的。”
陈青岱动作顿了顿,抽过一张厨房纸背过身去擦着油烟机。
“还能用,再说我戴习惯了。”
他肩背宽阔,四肢修长舒展,十足的衣架子,就算穿着家居服,腰上还系着***图样的围裙,也挡不住卓尔气质。
浑身上下唯一不那么完美的地方,是左手腕骨内侧残留着的一道浅浅伤痕。
像是常年带手表压出的褶皱。
陈松武不着痕迹叹了一声:“青岱,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一直放在心上,别活的太累。”
“嗯,我有数的,放心吧爸。”
陈青岱说着,右手指尖划过左手腕骨,揩去那里残留着的冰凉水渍。
……
奶奶已经睡下,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陈青岱先陪送父母回去,然后开车回了家。
楼道漆黑一片。
他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半晌,还是抬手敲了敲邻居的门。
周阿姨见是他,笑得比开过了头的菊花还灿烂,拉着他唠了十好几分钟有的没的。
陈青岱见老人兴致勃勃说个不停,也没有打断,就着话头跟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终于,周阿姨口干舌燥,回屋喝了口水,陈青岱才缓缓开口:
“周阿姨,昨天那个外卖员的电话您能给我一下么,我有点急事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