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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悄然打开,镜子中他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星眸剑眉,头戴玉冠,笑起来时脸颊上浮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温柔中带刺却又勾人。

殿外锣鼓喧天,高朋满座,艳丽的红绸覆盖上宫殿的每一寸土地,连请宴的座椅都用的上好檀木所制,奢靡不已。

宴席上那么热闹那么喜庆,仿佛昨日那般惨烈的家国更替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

我心中一片悲凉。

不知何时他来到我的身旁,我的手被他轻轻牵起,拖地的凤袍随着动作在地上划圈。

【喜欢吗?】

他声音小而谨慎,完全不似我求死时让我嫁他一般癫狂。

这样的他如同一位真正成婚的民间新郎,正小心翼翼询问着娘子的意见。

欣喜而又期待。

喜欢吗?

自是喜欢的。

他置办的喜宴如我当初幻想的一模一样。

甚至小到锣鼓的出场顺序,我喜欢的凤珠的颜色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也是这样的人,将我满门屠尽,丧期未满就逼迫我成婚。

【恶心至极。】我语气淡淡的回道,手下的力度却越来越大,锋利的指甲将他手心掐破,渗出血珠来,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说完双眸凝视着他微垂的眸子等待他的回应,可直到拜堂之礼开始他都没敢看我一眼。

我想,他是心虚的,为那百口人命和整个***的皇室。

即便顾生玄所有的模式都套取民间夫妻,但如今的他贵为九五至尊,夫妻对拜之时本应是他坐着接受我的弯腰行礼。

但高亮的声音响起【夫妻对拜】时,我却穿过眼前的厚重珠帘看着顾生玄弯下腰身,认真的与我行完夫妻之礼。

这次他终于直视我,他的眸子里盛着一汪清泉泛起激荡的浪花。

恍若十年前初见。

3.

【太医如何了,夏青身体有无大碍?为何昏睡整整两日未醒?把那刁奴给我关起来,夏青若是有好歹我便让他偿命……】

偿命?

谁又要死了。

等我醒来后看到寒冬腊月里笔直的跪在雪地里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下便了然了。

爹爹从***对我疼爱有加,如今我重病一场自是让心善的爹爹心疼不已。

可我觉得这惩罚太过轻了。

如果爹爹能再狠心一些将他抽骨剥皮、处以***该有多好。

想着我就不自觉笑出了声。

雪后的夜晚总是宁静的。

我捧着姜汤坐在窗前凝望着天边慢慢圆润起来的月亮。

这样好看的月亮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我发着呆余光却不自觉瞄向院子中积雪覆盖满身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儿。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前见他只觉按压不下的锋芒,今日的他却更显淡漠,竟让我生出一种该长于这样日子中的寒梅,料峭生花。

他的背相比十年后单薄许多,看起来比寒冬的腊梅更有凋零的风险。

若是他冻死在这寒夜中,我的家人亲朋是否可免于一死,我是否也能如平常人家一般在月圆之夜喜乐安康。

这样想着,我守在窗前竟伴着他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门窗紧闭,屋内暖气飘飘,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我有些***。

不是在窗边赏月吗?

想到什么我猛地打开木窗,猛烈的风雪直直吹了进来,将我的思绪都吹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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