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当代画圣,却从来不肯给我画像。
我只当我的容貌入不了他的画,笑笑,也就没当回事。
可直到,我无意间闯入他的书房。
里面密密麻麻,放着的,全是他寡嫂的画像。
上面题着:笑笑,吾妻。
这一刻,我知道,该和离了。
看到柳笑笑画像这一刻。
我突然放松了下来,忽然觉得,和离好像也不错。
说不清心中感觉,大概就是——原来***日捧着奉着的月亮,早就有了其他月亮。
除了委屈难过,更多的是:啊,原来我终于可以不用追着月亮跑了,太好了。
我可以不用每天卯时起床,去给裴启准备颜料,裴钰炖汤补身体了。
不用再在雨天,冒着雨给在竹林作画的裴启送伞,接裴钰放学,保证他们干干爽爽,却弄得自己浑身湿透了。
不用再在裴启清冷高贵地拒绝为权贵作画,惹来权贵报复时,自己急得像条狗,挨个上门道歉,受人唾沫,挨人巴掌,回头还要怕裴启担忧,撒谎说是新搽的胭脂了。
择日不如撞日。
当天,我便带上和离书,找到在竹林作画的裴启。
许是画正落在最关键处。
裴启手不停笔,看也未看我一眼,语气矜贵:出去。
这是裴启作画的一贯规矩,不喜别人在旁边,说是会打扰他的创作心神。
我也不例外。
要是以往。
我肯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绝不打扰裴启的作画灵感。
像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将裴启将绘完的颜料填满,冷透的茶水换成温热,劈叉的画笔换成新绒。
然后默默坐在竹林边缘,远远看着裴启的背影。
憧憬而幸福。
毕竟,我最喜欢裴启认真作画的清冷模样,矜雅高贵,像极了不染尘埃的月亮。
但现在,我自嘲笑笑。
随后便将和离书递上。
如果没有意外闯进裴启书房,发现那些画的话,也许我还会涉水追逐我的月亮几万里。
可惜,没有如果。
其实闯进裴启书房并不是我的本意。
只是刚好我养的小咪顽皮,跳进了裴启的院落。
我遁着它的脚步,跟着进入了,裴启嘱咐过我,不得进入的书房。
又恰好小咪顽皮,打翻了裴启堆放在书箱里的画卷。
让我看到了画中人的真容。
——柳笑笑。
我夫君裴启的寡嫂。
一年前,裴启的大哥死在战场上的消息传来,被裴启接回家照顾的女子。
从小和裴启,裴启大哥一起长大的青梅。
她的容貌并非倾国倾城,却带着普通妇人难以企及的天真无忧。
画像栩栩如生,神态抓得极好。
隔着纸,我都能感受到画中女子的活泼灵动,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跳出来。
是裴启画圣的水准。
可与他同床共枕八年的我,却从来不知道。
以山水画出名的裴启,原来画人物画,也可以画得这么好。
要是早知道。
两月前,我就不会自取其辱,痴缠裴启同意给我爹爹六十大寿作画。
画得一张丑态毕现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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